六 失去坚守之物（下）
在今夜的所有事情发生之前，或许席安并不会理解那句「成为女人」，原来是指发生了[那种事情]之后，自己不再是纯粹无瑕的少女的意思。
短暂，疯狂并难以磨灭的记忆，还有不再纯洁，满是污浊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灵魂，折磨了她很长一段时间，穷尽一切也无法救赎沉入谷底的心。
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白床单上漾开的红色花朵，让一切尘埃落定。格利德王国的二王女席安·西奥多，将会被万民唾弃。
席安在床上呆愣许久，像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，直到门口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子。
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，如果不是圆润的身体线条，和丰满的胸部，一定会将她当成帅气的执事，因为女子身上的装扮都是男款。
深灰色的中长发，扎成单边马尾，黑框眼镜下是波澜不惊的蓝瞳，以及面无表情的脸。
她朝着席安鞠躬，动作相当标准，一点儿也不比王宫里的女仆们差。尽管如此，席安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戒备，包括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。
下意识地将身体缩紧，两手抓着被单。
“席安小姐不必害怕，我只是来为您送一样东西而已。“
维尔薇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，上面贴着标签，标注了用法用量，看起来是药片之类的东西。
她拿着个给自己做什么？
脑子里出现了明帝国宫斗小说里的情节——一些妃子惹皇帝不高兴，然后赐鸩酒自杀。有时候是匕首，或者三尺白绫。
目前的状况来看，是赐毒药？
席安冷哼一声，露出自嘲的笑容。好一个龙王……在毁灭了自己的一切之后，居然连自己的命也要夺走。
虚伪，下流。嘴上说着什么多么爱自己，全都是谎言。
维尔薇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不信任和戒备。
“这个不是毒药。如果您不想年纪轻轻就当母亲，请按照上面的说明服用。”
一板一眼地进行了说明后，药瓶被维尔薇放在卧室的桌上。换言之，她不是奉命处死席安的，反而是为她考虑，送来了一瓶避孕药。
的确，席安只不过是个才过了16岁生日不久的少女，距离成年还有两年，过早地生育成为母亲，真的不是恰当的选择。
这句话提醒了她，自己被非人的生物践踏过。
“滚出去！我不想看到你们！”
她抓起旁边的枕头，狠狠扔到维尔薇的脸上，将眼镜砸落。所幸不是硬物，没有造成伤害。
“emmm……”
无悲无喜的脸，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维尔薇的面瘫在这里出了名，不管什么事都没办法让她做出改变。
她弯腰将眼镜捡起，确定镜片没有碎裂，镜架也没松动后，重新戴起，然后将落地的枕头捡起，放在沙发上。
“浴室在那边。”
最后指了指屋内的某个方向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自己只是这里的女侍长，没有留在席安面前受气的义务，哄她开心也是休伦的事情，是时候去做别的事情了。
门被带上，屋内又陷入沉寂，只剩下床上的席安一人。
她的目光移动到那瓶药上。
突然，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腹部涌上，想吐却吐不出来。如果不吃药，无法想象自己接下来的人生。
怀着龙的子嗣，然后让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？
多么可怕的事情，应该说是噩梦。
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”
这是自己的耻辱，还有污点。
抓起药瓶，席安将里面的药倒出，连说明也没看就塞了一把进嘴里。就算是毒药，只要能斩断自己跟那个女人的一切联系，她也愿意吃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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